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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來源:杜鳴皓頻道
圖片來源:由無界 AI生成
大戲開始前,一片漆黑,當一抹邊角被光線撕開,盛裝演出的大幕也就將啟了。
直至AI大模型ChatGPT向認知智能突破之前,AI的前景還一度“萬古如長夜”,如無出意外,以ChatGPT、Gemini、文心一言等為代表的AI大模型,將是“分佈式智能滲透產業全鏈路”的人類第四次工業革命下半場之旅的“首張船票”,屬於人類數智經濟的時代終於來了。
2023年,ChatGPT領銜的“AI大模型”迅捷揭開人類未知的科技新大陸,AI從未掀起如此大規模的從人才、技術、資本到商業模式“四位一體”的立體競逐,上演了一出“百模大戰”蜂擁而上的商業奇景,其所昭示的未來商業潛力圖譜中,哪怕每小一塊的商業拼圖,都足以講出像“美洲大陸被發現”一樣誘人的商業與資本故事。
今天,就讓我們一起揭開“AI大模型”未來商業圖譜中,4大領域18張重要的“商業潛力拚圖”,它們分別是:1、新生產力拚圖(6大潛力);2、新商業鏈價值拼圖(3大潛力);3、新生產關係拼圖(4大潛力);4、新經濟範式拼圖(5大潛力)。
ChatGPT、Gemini、文心一言等AI大模型所展現出的多種現實能力,以及正在慢慢浮出水面的潛在能力,將至少從以下六大層面變革和顛覆人類現有的生產力:
第一,生成式AI的潛力,提升人類多模態內容創作的生產力。
這是AI大模型最基礎,以及最先走向商業化的核心能力,ChatGPT等可以基於“常識”進行AI生成的創作,極大提升了人類的文本、圖像、視頻等生產效能,催生了當前勢頭正勁的“AIGC”新商業風口,比如文生視頻軟件Pika的一夜爆紅,激起眾多創業者的熱情。
第二,智能助理的潛力,提升普通人日常決策與執行的生產力。
ChatGPT4.0已經具備一定的邏輯推理和判斷能力,預計2024年ChatGPT的語義理解可以達到三級AGI(專家級)的水平,進入接近完成圖靈測試的通用人工智能階段。這意味AI大模型將可以與人類進行無障礙溝通,藉助手機等智能終端,足以按照人類指令完成一些輔助決策和執行的操作了,屆時語音助手Sir、小藝,有晉級為智能助理的生產力躍遷潛力;百度李彥宏也曾表示,在AI大模型的賦能下,“如流”智能工作平台可以讓每一位員工都有一個具有豐富專業知識、實時響應的工作助理。
第三,輔助外腦的潛力,提升特定專業職業領域的人類生產力。
未來,隨着AI大模型在特定垂直領域進化出更多像AlphaGo一樣的大師級AGI,將完全可以用於指導特定職業者的日常工作,比如,醫療AGI將可以作為初級護士、醫生等工作者的輔助外腦。甚至,AI大模型為科學家做“科學助理”的工作也完全可以勝任,目前有材料科學家已經藉助AI發現了新的納米結構。
第四,機器智能的潛力,提升多種信息化工具的智能生產力。
智能手機、PC電腦等便攜設備的新一輪變革窗口正在打開。AI大模型對軟硬件程序的賦能,為智能手機、個人電腦升級成為“AI手機、AI電腦”提供了可能,以後各種手機APP、PC應用將不再是彼此割裂的存在,它們之間可以通過AI建立起智能和統一的聯繫,微軟Office辦公軟件在ChatGPT的賦能之下,推出的產品Microsoft 365 Copilot已經成為了AI化的軟件應用,新版必應搜索引擎和Edge瀏覽器都有革命性變化,提升了人類辦公的生產力,這些都是智能手機、PC電腦等走向AI化的開始。
第五,AI母機的潛力,提升人類的AI編程能力和AI應用按需生產的生產力。
AI大模型的自編程潛力吸引了很多開發者的關注。目前,用戶提出簡單要求,ChatGPT就生成一個可執行的代碼程序,甚至已經有人嘗試用ChatGPT的輔助成功設計了芯片,這意味AI大模型有湧現出更強“編程能力”的潛力,以後 ChatGPT做AI編程和批量生產AI應用程序,也是可預見的事情。屆時,ChatGPT、Gemini、文心一言等AI大模型,完全有機會成為“AI母機”,可以輔助或替代人類開發者按需生產AI。
第六,數據科學的潛力,提升“智能科學作為人類第一生產力”的生產力。
人類現有的科學絕無可能是“科學”的極限,更高級的智慧,終將產生更卓越的科學。當科學研究的基礎範式,從人類智慧的“邏輯推理”轉向AGI智慧的“變量關係”,新的“智能科學譜系”將徐徐展開,而ChatGPT等AI大模型引發的未來人類“數據科學”的競逐,勢必將打開“智能科學作為第一生產力”推動人類數智經濟生產力向上躍遷的新想象空間。
AI大模型好比一場新的“地理大發現”,是人類文明與AI文明歷史性的第一次握手和接觸,其打開的絕不僅僅是人類生產力的商業潛力拚圖,從更宏觀的視角來看,數智商業世界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生態世界,AI大模型的生產力躍遷所引發的“連鎖反應”,將在更廣泛的商業價值鏈上產生“蝴蝶效應”。
繼續順藤摸瓜,可以看到AI大模型的六大生產力躍遷,可能會揭開人類商業價值鏈的三大進化路徑:
第一,人力資源的價值鏈向“小分工、量子化”進化,拉動更高的企業組織管理及團隊協作價值乘數。
人類社會一直沿襲了大工業時代的組織管理原則——“大分工”,甚至每一道工序都可以分工出一種“職業”。但ChatGPT等AI大模型對職場中“個體”的生產力和技能點的賦能,將導致組織管理的價值鏈從“大分工”向“小分工”進化,“一人兼能、一人兼職、一人兼責”的“量子化”職場生態是其顯著特點,並在團隊組織中產生“乘數效應”:
一方面,它將推動商業在“末端”的進一步爆發,讓個體的商業能量和價值超過傳統組織的商業能量和價值,讓“一人之力可抵百萬雄師”成為常態,儘管距離我出版《末端爆發》這本書已經五年時間,裏面提到的“蜂族崛起、超級個體、IP化生存”等依然顯現出前瞻的價值。
另一方面,AI大模型帶來的“小分工”“量子化”管理,將可以更好的把組織團隊粘合在一起,進而提升團隊協作的效率和產出,把“傳統需要按部就班的內容生產和事後優化”大分工合作模式,變成“團隊的在線統籌生產並實時優化”的小分工協作模式,因此具備了重塑“組織生產力和生產模式”的巨大潛力。
第二,產品及服務的價值鏈向“智能價值附加”進化,挖掘AI在“采產供銷服”商業全流程的價值溢出。
人類進入工業社會的200多年來,產品的價值供給一直都是以“功能、品牌、情感”等為價值錨點,但AI大模型開啟的未來數智經濟時代,產品的價值供給將逐漸增加“智能、敏捷、安全”等新的價值錨點,這將要求企業挖掘AI在“采產供銷服”商業全流程的價值溢出,如果企業提供不了這樣的價值,那等待它的可能就是被淘汰出局。
第三,創新研發(R&D)的價值鏈向“AI for science”過渡並向“智能科學(研究變量關係的科學)”進化,挖掘“AGI智慧、智能科學”作為新科技要素的創新研發價值。
從長遠來看,AI大模型將因不斷迭代而具備顛覆和重塑“科學作為人類第一生產力”的巨大潛力,它不僅僅是AI for science的重要使能工具,更是實現人類科學從“現代科學”向“智能科學”擴張(乃至躍遷)的高等級智慧源點,未來科學將有可能來自於比人類更高級AGI的“變量關係”思維,而非人類擅長的“邏輯推理”思維,這要求企業的創新研發需要撥動“科技創新自實驗室出”的指針,轉而向“科技創新在AGI出”看齊。
AI大模型的“六大生產力躍遷”,以蝴蝶效應升級和改造傳統的人力資源、產品服務和創新研發等“三大價值鏈”,是數智經濟時代重要的企業管理變革方向,並將二次推動人類社會生產力的升級和躍遷,這也是“AI大模型”揭開的未來商業潛力圖譜中的第二塊重要拼圖。
AI大模型的廣泛使用,將催生人與人之間新的經濟關係,人類生產關係的範圍將從人和人的經濟關係,擴張到“人和AI”,“人與‘人+AI’”以及“‘人+AI’與‘人+AI’”的複雜經濟關係,帶來人們在生產過程中的經濟關係呈幾何級數擴張,這勢必引發人類生產關係前所未有的變革。
按照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原理,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生產關係也要適應生產力的發展,從這個角度出發,ChatGPT等AI大模型的出現,將讓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係之間的適配更加複雜,人類社會可能因此經歷一番“生產關係快速且劇烈重構”的過程。
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這裏不好展開講,僅從四個層面介紹AI大模型變革生產關係的潛力:
第一,雇傭關係的變革。ChatGPT、Gemini、文心一言等作為一種全新的“類人生產力”,將顛覆過去“公司-員工”式的生產關係範式,在生產關係中引入經濟關係第三參与方的AGI,公司和員工之間基於AGI紐帶建立起新的雇傭關係,從“兩方雇傭關係”變成“三方雇傭關係”,這將直接影響到社會的人力資源機制,比如招聘、培訓、薪酬、裁員等的規則都勢必將產生非常大的變化。
第二,價值分配的變革。從財富生產和分配的角度來看,生產關係的躍遷也將帶來一場財富分配的革命,人和AGI的聯合創作產生的價值,公司、員工和AGI之間按照何種比例分配呢?AGI輔助是革命性的生產力解放,任何一個工作角色,如設計師、律師、記者,都可以因AGI賦能而產生“團隊價值”,一個人也能像多人團隊一樣產出,因為AGI可以幫你做文案工作,幫你去管理和決策項目,基於其專家級經驗也能幫你深度思考,生產力躍遷帶來財富增值的分配,應該向誰傾斜呢?
第三,社會保障的變革。從職業發展的角度看,AI大模型引發的生產關係的躍遷,將帶來職業機會的進一步集中化,企業組織走向“小型化、精英化、創客化”,團隊管理從“穩定架構”變成“敏捷架構”,100個人的團隊可能很快變成10個人的團隊,並且人才快進快出,在這種情況下,企業組織所需的員工數指數級減少,社會整體工作機會因為個體生產力的提升向少數人快速集中,造成更多人失去他們的工作,這樣的群體性失業將帶來嚴重的社會保障難題,但這卻是ChatGPT等的生產力躍遷與生產關係變革所推動的必然趨勢,人類迫切需要對這樣的一種社會趨勢提前做準備,怎樣進行生產力和生產關係新的適配與平衡,以推動整體社會穩妥地進入數智經濟的新發展範式,將是考驗各國政府執政能力、執政智慧的重要問題。
第四,職場倫理的變革。ChatGPT等AI大模型的引入,還將帶來職場倫理層面的問題,當機器具備一定的溝通理解和對話能力后,作為員工,可能沒有辦法確定另一個素未謀面的同事是人還是AGI,而人與AGI的職場社交,可能引發嚴重的人類心理問題;職場倫理的另一個問題是版權問題,AGI可不認為你費心費力做出來的內容擁有版權。
總體上,人與AGI之間擴張出新的“生產關係”,也註定會產生出新的“經濟價值”,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新的經濟價值蛋糕要如何合理分配和使用,也將帶來需要調和的新社會矛盾和關係痛點,而解決這些社會矛盾和關係痛點,也意味着巨大的商業市場潛力。
AI大模型“顛覆人類生產力”“升級商業價值鏈”和“變革生產關係”,這一系列產業嬗變的最終指向,將是對舊的“經濟發展範式”的立體重塑,一批秉承全新發展思維的企業快速崛起是其必然,這是一塊更有宏觀價值的商業潛力拚圖。
第一,從經營“數據孤島”價值,向分羹“數據共享”價值的經濟發展範式重塑。
“沒有人是一座孤島。”AI大模型將真正見證一個嶄新的知識經濟時代,要想加入這場“AI遊戲”,就必須讓渡自己一定的數據權利,只有把自己的數據門檻鋸得矮一點,才能得到更聰明的AI。一個真正的知識經濟時代將就此開始,誰要想融入整體AI生態,誰就必須貢獻自己的孤島數據,沒有人可以繼續獨享“知識閉源”的紅利,一方面是因為你閉源的知識價值將被AGI顯著削弱,另一方面閉源知識也將因無法及時迭代而喪失價值時效,所以類似中國知網這樣的閉源平台,要麼與AI大模型一起搭建全新的版權模式,要麼就淹沒在新經濟發展範式的潮水中。
第二,從“貨幣對標商品”的商品經濟,向“貨幣對標算力”的算力經濟過渡的經濟發展範式重塑。
“算力是新的貨幣。”貨幣,顧名思義,有貨才有幣,貨是價值和使用之本,幣是儲值和流通之器;數智經濟時代,商品是“有形之貨”,算力是“無形之貨”,二者將來都是經濟社會生民立命之本。以前,有多少商品供給,就有多少貨幣供給,貨幣是對標商品的;未來,有多少算力供給,也就需要有同等的貨幣供給,貨幣也將開始對標算力。一同商品經濟的繁榮需要貨幣流通之力的推動一樣,算力經濟的崛起也需要貨幣流通之力的襄助。
第三,從“看不見的手”的自然調節,到“看不見的腦”的智能調節的經濟發展範式重塑。
從更長遠的角度看,“AI大模型”的智能要素與市場的商業要素進行廣泛融合,使各種“物理机械要素”向“類生命智能要素”進行AI轉化,將推動經濟發展的底層邏輯從低質量的市場“自然調節”逐漸向高質量的“AI智能調節”進行本質躍遷和過渡,助力各種市場主體智能調節和精確匹配市場資源與供需,從而徹底顛覆傳統靠市場自然應激反應的“草履蟲”式經濟學理論和經濟發展範式。
第四,從追求“微笑曲線”價值,向延伸“瘦臉曲線”價值的經濟發展範式重塑。
“AI大模型”將顯著延伸企業供需兩端的價值鏈,讓企業從過去的追求“研發設計、生產銷售、品牌服務”的價值附加,進一步向“AI、雲、OS等底座能力支持(向左側延伸)”和“終端應用、在線支持、場景智能等終端價值供給(向右側延伸)”進行延伸,比如,海爾、美的在這方面的轉型就比較成功,兩家已經不僅僅是生產銷售家用電器的製造企業,而是提供全鏈路家用電器智能服務的科技公司,顯著延伸了各自在供需兩端的價值鏈,帶給企業新的經濟和利潤增長點,未來其與“AI大模型”進行深度結合,還將在“瘦臉曲線”的兩端產生更多的價值附加。
第五,從“雲計算/雲智能”的平台經濟,向“分佈式AI(計算)滲透產業全鏈路”的雲管邊端一體化的經濟發展範式重塑。
雲計算與雲智能天然存在“不敏捷”的缺陷,因此AI的泛在化是一種必然的趨勢,這也意味着平台經濟的模式將被“雲管邊端一體化”的模式替代。在《數智經濟》一書中,我就提到“分佈式AI滲透產業全鏈路”的概念,它將是第四次工業革命下戰場商業變革的核心方向,但我沒料到會來的這麼快,目前國內已經有AI大模型廠商,試圖做適合雲、邊、端不同需要的“AI大模型”矩陣,以適應在雲端和終端的算力實際,當這樣一種理念走向了實踐,就意味着分佈式AI滲透產業全鏈路已經不遠了。當然,有人提出“混合AI”的概念,我不太喜歡這個詞,因為這個詞把問題複雜化了,人們這個詞不知道在講什麼,反而“分佈式AI”的說法更形象,也更容易懂。
科技的潮水以上,人們看到的是社會發展欣欣向榮的繁榮景象;但科技的潮水以下,我同樣預見到了被數智躍遷拋卻者的“遍地屍骸”。
作為《數智經濟》的作者,我懷揣着一種理性的悲觀,提醒對AI大模型的發展要保持一種戒懼:人類不能只看到在科技水位以上的“光鮮生活”,也要顧及到那些在科技水位以下的“苟且生存”,AI大模型可以有,可以加快孵化和迭代,但絕不能過快、過早地將這股科技颶風卷向千行百業,把中國這片人類數智經濟的希望之地變成“生產關係激進重構”的“變革試驗場”。
客觀地說,ChatGPT等AI大模型帶來的生產力躍遷、生產關係躍遷,很可能將社會撕扯成像《北京摺疊》一樣的存在,有一撥人在這一輪產業革命中迅速上升,也有另一撥人在這一輪產業革命中批量下墜,社會應該在下墜的那一波人還未落地爬起之前,給予他們必要的價值承托,這樣人類才能有一個更加平滑的數智未來,我們不能以工業革命的發展完美解決了倫敦的馬糞問題、羊吃人問題就忽視其負效應而一味激進地鼓動工業革命,而應在“先立后破”的發展框架下,在中間也有一個讓大多數工作者不批量硬着陸失去工作機會的承托式過渡,從而讓科技的發展真正以每個人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