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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琢磨事(ID:zuomoshi)
AI相關的發布會狂歡,有時候會讓人想到趙本山的小品《賣拐》。如果我們回想元宇宙的發展過程,你會發現這幾乎和“賣拐”的過程一模一樣。先是把一個科幻的概念結合新技術進展再包裝,再加大輸出功率宣講各種自圓其說的故事,然後扎克伯格扮演了范偉的角色?拐也賣了(Facebook都改Meta了),可元宇宙在那裡呢?
AI的發布會也有點這麼個意思。
暢想有點多,應用有點少。
AI假如真的那麼厲害,那能像互聯網那樣生活缺了就不行么,它的超級應用在那裡呢?
致命的思維模式
從技術看應用和從戰略角度看應用,是兩種要命的思維模式,要命的原因是這種視角下其實看不到超級應用,甚至很難看到有用的應用。
這裏的常識性問題在於,AI再怎麼發展也不是整個世界的鏡像,而超級應用註定在世界和它的結合處。
也就是說,橫跨兩個領域才能造就新的超級應用,這就需要一種從外往裡的視角。
技術視角正相反,從AI往外看,這時候看到的就是各種簡化版本的可能性,看到的是骨架子,而沒有血肉的產品怎麼可能成為產品。與此伴生的就是純粹自上而下的戰略型思考。
這其實是研究院的模式,研究院可以有偉大的開始,很少有偉大的產品是徹底從研究院出來的。
這時候不要扯第一性原理,第一性原理是個起點,迷惑處在於它會讓人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世界的本質,然後被當成終點。
PC、互聯網大潮剛過不遠,可以簡單回顧下。
PC、互聯網的簡單回顧
是施樂的研究院發明的圖形用戶界面,但是喬布斯、蓋茨看到后把它變成了現在兩萬億美金市值事業的根基。這兩人做的到底是什麼工作?
互聯網基礎設施相對完備后,國內是馬雲、馬化騰等完成了它的切實落地,他們做的到底是什麼工作?
反面教材反倒是Facebook,這家公司早期崛起全是因為基本沒技術含量的校園內的社交產品,後面一想發揮自己雄才大略基本就掛了。第一次是App的選擇上,它們覺得應該還是H5類網頁,然後為了善後大肆收購,包括花190億美金收購WhatsApp。最近則是元宇宙,改名這事實在是決心下得夠大,然後眼看着也是一地雞毛,眼看着是有點瘸了。
所以這個時候如果真的想去尋找AI的超級應用,真的不必太在意誰說了什麼。
核心就是一點:回到現場去感受新技術,然後思考和實踐它到底能幹什麼,形成體驗的閉環。
回到現場
回到現場、建立自己的測試集,就會陸續看到很多新的可能性。
現在有什麼應用是過去不能做,現在真能做得了的么?
過去,我帶隊做產品的時候設想了大量產品,有的嘗試過後限於當時的技術放棄了,但現在看起來有些產品逐漸變得可以做了。
之前有個產品叫VIPKID,主打就是用外教陪小朋友練習英語口語。很多家長為了讓小朋友練習英語口語應該都買過。後來則逐漸銷聲匿跡了,一說是因為運營成本過高,成本包括流量成本和外教的成本。
那是不是可以把外教換成AI?用AI來做外教能做到什麼水平?
過去的麻煩是,如果是AI又必須用小愛同學這樣的喚醒詞,那整個交互過程就會非常蹩腳。如果不用喚醒詞又沒法區分到底哪些是交互的內容,哪些是周圍的干擾。
不要低估這事兒,真實場景的交互受到環境干擾是很麻煩的。否則也不至於地球上組織了幾萬聰明人,最終也還是只能選喚醒詞。
現在好些了,用模型在後端判斷是否在和自己交互的可能性變高了,這樣就可以真的打造一種去除喚醒詞的交互方式。因為這個場景不像Siri那麼開放,相對垂直,免喚醒的交互方式成立的可能性在變高。
類似的,我們是不是可以打造一種真實場景下的“媽媽講故事”。AIGC生成各種有趣的故事,用媽媽的音色放給小朋友聽?
有人也許說,這東西我做過。
這時候就別學扎克伯格了。而是回到現場,打磨細節。
交互真的流暢么,故事真的精彩么?
智能音箱差不多把所有的這些都做過一遍,但現在哪裡變了呢?
上面這類應用如果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這類產品的起點都是對某種角色的置換。
媽媽、教師、女友......整個一個AI版的角色扮演。
扮演好一個角色,需要新技術,但畫龍點睛的那一筆是要理解角色、理解感受。
所以這種產品先天和研究院模式、戰略式的自上向下思維是衝突的。校園社交網絡這種創意為什麼不是思科的人先做呢,他們顯然更理解網絡?大致上是這麼個意思。(參見:《角色中心式計算:AI大模型顛覆性的起點與終點》)
尋找超級應用
上面這種角色越多,就越可能造就新的超級應用。
舉一個開腦洞的例子。
過去我們有一個產品大類叫UGC,抖音甚至知乎都是這種產品。
那假如上面說的各種AI角色已經哪裡都是,那真的還需要UGC么?
為什麼不是根據偏好判斷直接產生內容?
當然可以保留社交屬性,可那不是現在的這種產品形態了。畢竟多半以上的人,並不是內容生產者而是消費者。
如果AIGC的水平真的達到一定程度,那所有UGC的產品(包括搜索)其實都要重來。
現在沒有,還是智能水平還不夠。
角色重組,會導致新的應用形態誕生,不能老盯着過去成立的產品。
回到切實成立的角色,加一點想象力來尋找超級應用可能更靠譜一點。
從以終端為中心到以智能為中心
仔細想想我們會發現,AI其實必然以智能為中心。
這和移動互聯網很不一樣,移動互聯網基本上以手機為中心。
當然所有產品都會有端、有雲,但以App為中心的移動互聯網和以Web為中心的PC互聯網,其實遊戲規則是不一樣的。
移動互聯網差不多把App的重要性提到一個無以復加的程度。
手機這個終端的重要性超過所有其它終端的數倍還多。
AI就不是這樣的。ChatGPT是不是App就沒有那麼關鍵。小愛同學這種產品是不是智能音箱其實也不關鍵。
這是什麼模式?這是以智能為中心的模式。非要類比會更類似Web,而不是移動互聯網。
這種模式決定了很多事,比如:早期AI企業規模恐怕沒互聯網漲得那麼快。
一定程度上除了小品類,恐怕也不會以手機為主戰場。不是不行,而是既有力量太強大。
以智能為中心的產品模式,需要找到自己的新立足點。
為什麼強調這點呢?
因為我發現即使很有名的人也用互聯網術語來描述AI。
DAU這些其實可以扔一扔了。如果非要創造一個,我覺得適合用Value Per Role(VPR)。
我們對比過AI和互聯網的差異,AI如果像我們說的那樣是打深井,那就應該計量每口井的出水量。計量覆蓋多大面積有什麼意思?(參見:《為什麼說互聯網方法論在AI上差不多全是錯的》)
智能的價值密度
之前提過“智能的價值密度”這個概念,這次正好結合以智能為中心,再表述下:
就和礦有富礦和貧礦一樣。
不同角色的智能成分是不一樣的。
以能幹為前提,AI不求礦多,求的是富礦。
度量貧富的就是“智能的價值密度”。一個情景裏面智能佔比越高,如果能做,AI實際效果越好,比如下棋。
反過來比如搬磚,那其實大模型這類智能的價值就沒想的那麼大。過去的技術也就覆蓋了。
所以AI的核心是找得准。
這事並不難想明白,但思維慣性太大,太多人還是在老的模式下思考這事了。
很簡單的問題,AI是燒Token的,如果100個人用,90個人每天問“今天天氣怎麼樣”這類無價值的問題,但它花的成本和有價值問題是一樣的,這顯然就會增加商業模式成立的難度。
假如我們還用互聯網那個轉化率漏斗,那大概率從點擊率到成交率,即使是符合互聯網的漏斗也是不賺錢的,因為你成本高了。除非英偉達真的把這種Token生產變得和加減乘除一樣便宜。互聯網通過硬的基礎設施(雲等)、軟的基礎設施(緩存等)優化了這些成本。所以啊,GPU顯然比一般服務器還是貴很多。
怎麼對沖這類發散導致的問題呢?
顯然需要角色的精準,和以智能為中心的應用。(參見:《智能的價值密度》)
一點點方法論
典型的落地方法論其實叫由特殊到一般,再由一般到特殊。(大家自己查是誰說的)
也就是自下向上和自上向下來回穿梭。
當試錯成本低的時候,純粹的感受派(自下向上)就會佔絕對上風。但自下向上就看到機會容易,看不到躍遷的可能性。
當試錯成本高的時候,戰略派(自上向下)就會佔上風。但這容易看到框子,卻看不到抓手和落地點。
AI產品正好要求變高了。這時候單一維度恐怕是不靈的。先從角色開始,再有整體趨勢認知恐怕更合適。
小結
AI這種純粹硬科技驅動的事業會導致一種迷信,大家會相信一些“似乎知道更多”的人,但這很要命。冷靜的人一定會意識到,這個時候大家都所知不多,最多知道一點方法的方法。這點方法的方法有點用,但真說落地的話,重要性遠不如回到角色和感受上。而如果回不到角色和感受上,就會很容易變成科技界的賣拐。